第八百四十八章 诸学内话
小牛魔和秦白的实力加在一起，至少要排在小石王前面才对，若非提前算到了这事，古城之前为何敢直接把小石王安排到甲十号宅？
它是怎么事先算到此事的？
或者说，只是巧合？
人们想到这里，忽然对这平静处自有惊雷的古城，越发充满了警惕。
“是今世妖族的第一天才！”
“听说是牛妖一族的，可见牛妖一族，数千年来依旧强势啊。”
“不只甲十一号宅，还有甲四十一号宅，是鼠族天才。”
“昔年妖族里随意一族都可以和一个学派媲美，如今整个妖族才能跟一个学派抗衡，总体说来，一样在衰落。”
“可相比我们的学派，依旧好上太多了。”
“是啊……”
有人挑刺，有人不加掩饰的艳羡，却都赶去凑热闹，想要一睹“妖族第一天才”的风采。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一个蹊跷之处，不由惊奇道：“万妖盟的人怎么不出门迎接？”
入住甲八号宅的万妖盟，平日里门庭若市，偏偏在妖族第一天才和鼠妖一族天才入城之际变得门可罗雀，这自然令人生疑。
“你不说我还没觉得奇怪，你一说我又想起件事来，这两位怎么没跟万妖盟成员一起来？”
“不只是万妖盟的成员，连我们那一代的妖族，不也没有露面么？”
“谁说的，牛妖一族的牛司同和鼠妖一族的秦意争好像是去了，不过不像是去迎候的，我看更像是去兴师问罪的，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这里面显然有故事！”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发现古怪后，人群一下子变得更加兴奋了，充满猎奇和窥私的氛围。
听着人群的议论，刘恒一行人眼神交汇，依旧镇定如故，没有任何行动，就在门前静候小牛魔三人的到来。
什么来自妖族的兴师问罪，要是真能起到效果，那就不是他们认识的小牛魔了。
果然，他们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见到一大群汹涌而来的人群中间，出现三张熟悉的面庞。
“这算什么事？”小牛魔一见到刘恒，就毫不客气地瞪眼喝道：“我们只排到甲十一和甲四十一，你们凭什么能抢到甲三号宅？快说清楚，你们到底弄了什么古怪？”
“我们住甲三号宅怎么了？”米章同样不客气，得意道：“牛大哥，你一定是在嫉妒！”
“一边玩儿去！”
小牛魔一巴掌就把他给拍到了旁边，朝刘恒等人扫过一圈，就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呢，敢情全靠了新朋友，否则就凭你们，哪可能住得进这等宅院？”
“站在这里说什么？”倚碧打了他一下，就朝刘恒讨要过小白胖来逗弄，“你们俩兄弟，进去再慢慢说不行吗？”
刘恒瞥向他们身后两个面沉如水的人，看向小牛魔，“能进去说？”
“几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老古董，莫名其妙就想管到我头上，什么玩意儿！”小牛魔撇嘴冷哼，当仁不让地朝宅院大步走去，“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牛次大！你什么态度！”
小牛魔嘲讽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让身后几人立刻勃然变色，怒喝道，“一个次字小辈，竟敢如此目中无人，谁给你的胆量？”
“在我们面前都敢如此狂妄，目无尊长，难怪同为妖族的其他各族对你怨声载道，我看你是要翻天了！”
“给我站住！”
后方传来的喝骂，小牛魔宛若未闻，人影转瞬消失在甲三号宅门前，一副根本不理会的态度，直气得这些人更是火冒三丈。
“秦白！”
眼见秦白跟在小牛魔身后，也要走进甲三号宅，另一些人里也传来呵斥声，“你要去哪？给我们回来！”
“谁让你跟着那混小子乱跑的？难道你也要学他那样得罪所有同族吗？”
“快跟我们走！”
秦白回眸淡淡一眼，没有说半个字，侧身踏入宅门。
倚碧更不用说了，一边逗弄着小白胖，一边和米琦、米染、米章谈笑，就这么莲步移入，没有人特意针对她，她就更显得从容淡然了。
“成何体统？”
“狂妄！”
看着三人浑然没把古代同族当回事，那态度彻底激怒了一众古代同族，为首两人气得浑身颤抖，都不知该骂什么好了。
“这些人怎么走到一块儿去了？”
“进了甲三号宅？”
“妖族天才不去妖族住宅，这是唱的哪一出？”
“就这么把牛司同和秦意争他们给晾在门外，啧啧，今世天才，果真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围观众人众说纷纭，用异样目光不断扫向牛司同和秦意争这群人，让他们脸色涨红，终究忍不住这份羞辱，或怒哼或甩袖而去。
这场面不仅涉事之人羞愤交加，见到这一幕的众多古代天才也不免露出同病相怜的唏嘘。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唉。”
“牛妖和鼠妖两族的遭遇，只是比我们更加直接，实则细细说来，又有什么区别？”
“人家都正值意气风发之时，哪会喜欢我们来指手画脚？”
“我们学派那些今世天才，和这牛妖、鼠妖两族的今世天才相比，顶多是表面上略显恭敬，真正接触下来，谁又会真把我们放在眼里？”
……
这事表面上算是就这么过去了，实则小牛魔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此事给众多古代天才心里产生了多大的触动，等于火上浇油，把古代天才和今世天才之间的矛盾给彻底挑到了明面上，再也无法回避。
于是夜里，一座座宅院灯火通明，无论愿意或不愿意，各大学派今世与古代的天才们都聚到一起，明言是摆宴交流，实则是要把一些事情摊开来好好说道说道了。
“难道我们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甲四号宅之中，以古代丘家的第一天才丘不换为首，一众古代儒家天才俱都高坐于上位，盯住桌前一纸手书，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
“连面都不露一下，写来一句忙于修行就完了？”丘不换重重叩击桌上手书，怒声喝问，“他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儒家，又把我们放在什么地方？”
“前辈有所不知，如今师徒一脉鼎盛春秋，不把我们世家学子放在眼里久矣，又何止今日之事？”坐在下首的人群中，立刻响起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更何况这位小儒王，自持天资第一，何曾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奈何人家太爷爷，还是我儒门的今世领袖，即便他再任性与妄为，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
丘不换才开个头，下面端坐的一众儒家天才就相继开口，对朱克理的种种不端行为大书特书。就好像一瞬之间，这个儒家第一天才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狂徒莽夫，人人为之唾弃。
“我丘家后辈但凡能争气一些，何至于出现今日的局面？”丘不换冷哼一声，瞥着一群神情不自然的今世天才，语气不满地道。
此言一出，众多儒门学子眸光闪烁，被点名的今世丘家天才面红耳赤，只觉烧得慌，“老祖宗有所不知，并非我等或历代先祖不够努力，实在是……”
“行了，不必再说了。”
丘不换直接打断，对这个问题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深究之意。因为他也清楚，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的事，内中缘由，恐怕说个几天几夜也说不清，况且这也不是他能够去轻易置评的事，仅仅点到一下达到目的，已经足够。
“你们不争气也就罢了，我很好奇，在我儒家登顶期间又出了五位圣人，他们传下来的世家，为何也没能守住领袖之位？”他把矛头又对准了另外一批人，冷声道：“六大世家，竟争不过一些寒门，致使大宝旁落，这是何道理？”
这话让四方为之一静，其余五大世家的天才脸色霎时冷了下去。
“丘前辈若是训斥自家后辈，旁人无可指摘，可要是想连我们一起指责，怕是有些过分了吧？”
“丘前辈，还是管好自家事就好了，我颜家如何，就不劳丘前辈费心了。”
“非要说起这事，我们孟家还想问问，丘家究竟开了个什么好头呢。”
“是啊，若非丘家失权在先，何以后来者仿而效之的局面？”
丘不换双目瞪圆，望向这些人的面庞，那些冷笑或嘲弄，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敬重，直让他难以置信。他怒容渐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族弟丘不移咳嗽一声，抢过了话头，“诸位，在下可以保证，家兄绝对没有仗着辈分对诸家指手画脚之意，诸位大可以放心。家兄实在被那朱克理气得不轻，有些话说得过了，还请诸位多多海涵。”
他起身给各方赔了个不是，众人就看向丘不换，见丘不换脸色难看，却也只是哼了一声，再没多说，气氛才缓和下来。
众人说着好听话，实则暗中眼神交汇，又岂能看不懂古代丘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把戏。
宴会开始，人们再没说起这些事，只是谈笑闲谈，或者说说古世和今世的变化，或作诗做赋，或书写文章，感怀悲秋，然后相互夸赞对方的文采，一副欢聚一堂的景象。
直到宴会将尽，丘不换才重新开口，“今天之所以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就是想谈谈如今的局势。”
听他终于说起正事，人人都正襟危坐，凝神静听。
这个样子，才让丘不换面色稍霁，“如今局面已经明朗，宇朝昔年布下逆天大局，虽说早已灭亡，却还是留下了诸多后手。他们数千年的谋划，现在渐渐浮出水面，待到真正发动时，必定不啻于一场大劫，需要各方英杰齐心协力，才能阻止这场劫难的发生，诸君有何建议？”
下方交头接耳，频繁私议，丘不移则道：“照理说这种大事，该小儒王来主持大局才对。奈何大家也看到了，小儒王分明不愿意来主持这个大局，事情却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所以并非家兄愿意越俎代庖，只是一心为了大局。”
说是这么说，可在场都是聪明人，岂会不明白丘家的心意。想解决危局是真的，想趁机夺权同样是真的，这却让人人心头冷笑，只觉古代丘家之人太高估自己辈分的分量了。
诚然，儒家的确重孝与礼，可是说白了，这依旧是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以强弱论尊卑，这才是最大的道理。他丘家人连一个五重境强者都没有，妄想单凭辈分就要掌握千令盟大权，让古今众多天才俯首听命，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众人心思通透，面上却依旧摆足了尊孝敬礼的态度，顺着古代丘家人的话议论开来，有指责朱克理渎职者，有继续诉苦的，有严肃探讨劫难之事的，说什么的都有。
人人开口，各说各的，很快乱成了一锅粥，任由丘不换和丘不移如何引导，就是没法把众人的话题都转移到他们想要的方向上。待得乱到深夜，各个支脉和世家学子就说出种种借口，相继退场，独留下面色铁青的丘家人。
“无孝无礼，这哪里还有点儒家应有的模样？”
待人去屋空后，当着自家人的面，丘不换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直接砸了茶盏，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你们看看他们，一个个自私自利，目无尊长，阳奉阴违，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儒家吗？”
丘家人如何劝慰丘不换，暂且不提，且说别的宅院，也在上演着大同小异的场景，非要论起来，也就是道家的情况要稍微好些了。
“诸位道友，如今局势简直是我道家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一个古代道家弟子涨红了脸，兴奋道。
“其他学派各有各的麻烦，唯独我道家最是心齐，自当振臂一呼，号令群雄渡过劫难！一旦大事成了，我道家威望必然大盛，力压儒门！”
到处都有道人在高声叫嚣同样的话语，盖因他们看到了超越儒家的希望，俱都激动得难以自持，声浪爆棚。
为首的各门派首席却没这么兴奋，任由其他人起哄叫嚣，他们却并没有受到疯狂氛围的多少影响，在冷静商议着具体事宜。
“照我说，我道家想要主持大局，似乎还缺了一点声势。”一个古代道家首席眸光微闪，“如今我们众道盟只排在甲五号宅，尚且排在儒家千令盟之后，若是明日先去夺了那群散修占据的甲三号宅，既能大振声势，又能力压千令盟，岂不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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