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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罪恶


  “这个人,联合兵部尚书,贪污了发往西北的军饷。这件事情,不知为何被当时西北军将领屠粟知晓。”

  “当时北狄守在边关,虎视眈眈,他知晓这件事情如果闹出来,定然会引起混乱。于是他告诉那个人,如果不想引起麻烦,最好赶快把军饷补上,这件事他就当做没发生过。”

  “那人也知道事态严重,可是大部分贪污的军饷,都已经被分刮干净,他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补得上这样大的窟窿?此时便有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万宗安笑笑,看向梁融“殿下也该猜到了,这个主意很简单,就是向朝廷密报,绛途镇发现瘟疫。”

  梁融心里一凉,自古以来,哪朝哪代,对于瘟疫都是大忌。除非昏君当道,否则任何一个在位的皇帝都会花大力气将瘟疫彻底消灭。

  可知瘟疫猛于虎,一夜之间就能要了一城人的命。

  皇帝若是不想江山不稳,动摇祖宗的基业,就必须铁腕治理瘟疫。

  花钱算什么,凡是能花银子解决问题的,都算不得大问题。

  按照这个计划,朝廷得到消息,定然派人前来探查,一但确定,就定然要发赈灾款项。

  而这笔银子,大有可为。

  “那人无路可走,也只能使用这个计策。皇帝得到消息,立刻派人来探查,那人按照计划引的使者去了解瘟疫,这一看,吓得立刻上报朝廷,表明绛途镇镇瘟疫险情之严重。”

  “起初,一切按计划走的顺利,皇帝派下太医前来救治,也同意拨赈灾银子。那人正计划着将这笔银子填补军饷的窟窿,若还能有于自己要如何捞一笔。”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个人打死也想不到,他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毒药,忽然失去控制,传染给旁人。”

  “来势太凶猛,眼看太医都束手无策,丢了性命,那人只好上报朝廷,祈求屠城。”

  说着说着,万宗安眼中闪过泪光,满眼恨意道“我开始也以为太子是迫于无奈,才担下这份责任。可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要一力承下,不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是为了保护他那个懦弱愚蠢的父亲端王殿下。”

  梁融十分不安,这跟他的父皇又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那个人是谁?那个联合兵部尚书,贪污军饷的人,不是当时掌管西北的平王,而是那个懦弱无能,蠢而不自知的端王。”

  “不可能,我父皇怎么会插手军饷?”且不说,当时只军饷这一块,由太上皇亲手操持。便是发往西北的军饷,平王也不会容旁人插手。

  “你的父皇,治国无能,风花雪夜,倒是得了先帝真传。他当时像先帝一样,被一个女人迷住。为了讨好这个女人,他不惜工本,为她建造了一座豪华的别庄。可是身为皇子,他手里没有那么多银子,瞌睡的时候,就有人为他送枕头。”

  “贪污军饷的那个人,就是后来被灭门的乔家。他哄着端王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本来就盼着,事情一旦不好,就让你父皇担罪。这件事情后来被太子知道,太子隐而不发。”

  “为了防止太上皇查到军饷贪污,因为为了保住父皇,跟你们这个家,太子殿下,纵然知道事情不对,也只能狠心屠城。”

  说到这里,万宗安已经平静下来。他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只是静静看着梁融,目光深沉阴冷。“承王殿下,你告诉我,若换做是你,这个仇,你是报,还是不报?”

  报,当然要报,若是有人用这个手段害死了他的妻儿,他定然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可如今凶手是他的父亲跟大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众人不觉看向梁融,又看看万宗安,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这种沉默,万宗安似乎早习以为常,也不去苛求别人,必须给他答案。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复仇的计划。

  “你的妻子女儿无辜,那这些南海的百姓难道不无辜吗?”蒋腾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愤怒指责万宗安的恶行。

  “万先生,你也是读书人,甚至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你今日所作所为,对得起圣人的教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你的妻女在当年的阴谋里惨死,你的余生都活在痛苦之中,难道你还要制造千千万万个你吗?”

  他的质问,掷地有声。一旦汾王计划得逞,这些鸟儿将身上携带的毒素传播出去,那将是一场万人悲痛的灾祸。

  没有人知道这一片大陆上,会死多少人,也没有人知道,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天灾已经够可怕,可更可怕的,是人为制造的灾祸。

  南海一旦发生瘟疫,几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半个疆海,会将整个王朝卷入不可抑制的灾祸。

  历史上曾经就有这样一个王朝,几乎毁灭于一场瘟疫。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人所遭受的痛苦,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蒋腾年少时家贫,家乡又发生过的旱灾,他的母亲为了养活他,差点卖掉自己的手臂,只为求一顿饱饭,不让儿子饿死。

  他永远记得,母亲为了不让他知道,悄悄摸摸溜出家门。若不是他一路跟随以死相逼,他哪里敢想,吃着母亲血肉换来的米粮,自己如何受的住。

  他亲眼所见,那个地方有人,为了养活自己,易子而食。

  人到了极限,没有道德,没有原创,只有存活的欲望,那是人间地狱,何其恐怖。他也亲眼见过,那些为了自己活下去,出卖孩子老婆的人,哪怕活下来,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最后抑郁而终,一辈子活在忏悔痛苦之中。

  更有甚者,哪怕卖儿卖女,也活不下去,最后绝望自尽。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这是世道的人,为了活下去,已经好不容易。

  难道说,老天爷没有要他们的命,这些权贵,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仇恨,要毁灭这世道吗?

  天下苍生,何其无辜?!

  本以为万宗安会有所动容,谁知他只是淡淡扫一眼蒋腾,还有面如死灰的蒲先生。毫不在乎,说出一句“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呢?天下苍生他曾经放在眼里,他曾经向所有学子一样,以为只有当朝为官,就能为天下老百姓造福。可到头来,他连自己的妻女都救不活。

  他一生读了很多书,学了很多学问,相信天有公道,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可结果呢,他忍痛接受,妻女惨死的无奈,自以为大义凛然。

  谁知是从头到尾,却只是一群人,为了掩盖自己肮脏丑陋的罪行,而造下的孽。更可恨的是,领头的那个人,竟然还成了天下之主?

  天下的公道在哪里?老天爷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报应在哪里?

  若是普通的权贵,他还能求告,讨一个公道。可那些人,却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

  这样的天下,谁能给他公道?

  既然法度无法给,那他就自己讨。什么天下黎民苍生,什么皇权富贵天下太平。通通都与他无关,既然他们想争,那就让他们争。

  他要的,就是让这些人永无宁日。他要让他们去尝一尝,什么叫做,想要的永远得不到,想守护的永远留不住。

  痛失所爱之苦,他遭受的那些煎熬,要让这些人百倍千倍万倍的偿还。

  那些人欠他的债,他自己来要。

  “汾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动手吧。”他冷漠的开口,犹如地狱的鬼差。活人也罢死人也好,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件工作。

  汾王冷笑一声,看着那些意图阻止他的人,轻轻抬起手,挥动一下。

  陈琰立刻点头,带着手下人,打开鸟笼。

  “王八蛋,你们不能这样。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们的,你们去找谁还,为什么要为难南海这些无辜的百姓,他们与你何冤何仇?!”

  黑青怒骂,激动的要上前阻止,可陈琰的人举起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让他们无法动弹。

  汾王饶有兴趣看他一眼,给他解释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

  “为了当救世主,是吧?”梁融插话,冷冷看向汾王。此时此刻的梁融,心里的畏惧消失全无。

  他目光犀利,双眼直视汾王与万忠安。“让我猜猜看,按照二皇叔你的心思,这件事情,只怕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

  “而具体的行动,应该是从万宗安遇刺开始。也许,二皇叔你跟章平侯商量的计谋,就是借着万宗安一事,弄死褚家父子。然后借着这件事,引我来南海。”

  “但你没想到,阿离为救人,提前杀死褚县令。而我,因为逃到王都的孔秀才,提早出发来到南海。”

  “事情虽然有些超出你的预料,但你仍然决定,将计就计,借此机会将我引到许容县。那条麝香味道的帕子,便是你故意留下的吧?”

  “而且接下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一环扣一环,看起来像是你跟章平侯不断博弈,想要利用我。但从始至终,你都只是在利用章平侯,将我拖住,困在许容。”

  “许容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只是你为了针对我而设的一个局,你这么做,是害怕我会像上次一样,破坏你的计划。”

  上一次逼宫失败,汾王每一个都算在计划之内,却唯独算了梁融。一个梁融,就让他盘算了好些年的计划,彻底落空,逃亡南海。

  第二次,他如何能够不小心?

  “从我离开王都,你就开始布局,也许这个局,布的更早,否则我大哥怎么会找了你的道,被调往西北?”

  “嗯,皇叔这一手,断了我跟大哥彼此的退路。我们各自一方,难以援助。此时又深陷泥潭,恐怕是有来无回。”

  “我跟大哥一死,太上皇的身体又早已不能问事。我那只懂得风花雪夜的父皇,必然沉浸于失去阻碍的快乐。到时候,南海一乱,他定然是措手无策。”

  “二皇叔你,跟宫里的内应,来个里应外合,恐怕不用一年时间,这皇位就得易主。”

  “至于你费尽心机,非要发动一场瘟疫,照我看,一来,是想要造成百姓的恐慌,让他们以为当今皇帝是谋逆之君,所以才招来天灾。”

  “二来,吃胖胖星球,告无门,苦苦祈求老天爷的时候,你就会带着解药,扮作救苦救难的救世主。你在这个时候再放点风声出去,你是如何,被父皇算计失去皇位,被迫逃亡。”

  “这南海的人心,只怕都要归你所用!”

  “皇叔定然也做了两手准备,这南海瘟疫这消息定然会被你死死封锁,民乱爆发直到无可挽回。”

  “而等到我父皇从醉生梦死中醒来,发现南海大乱之时,你恐怕已经打到他门口,他已经无力与你抗衡。老百姓发生灾祸,他却视而不见,只沉醉温柔乡,这可是妥妥昏君之名。”

  “二皇叔,论心计,这天下能与你抗衡的人,只怕没有几个。”

  梁融将汾王的计划,从头到尾彻底捋清楚。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是由衷佩服,这位二皇叔。

  可是,也是从骨子里憎恨,他的狠毒。

  这样的人心中毫无慈悲,若他真的当皇帝,天下会如何?

  汾王听他说完,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大笑鼓掌。“小侄儿,你不愧是父皇选中的人,论智慧,只怕再过上十年,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你说的没错,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计划。只是这计划的开始,比你想的还要早。”

  “确切来说,从我三年前逼宫开始,就已经在谋算着一条路。我原本是打算用这一招,收拾张家余孽,还有章平侯。哦,对了,你一定很好奇,章平侯为什么心甘情愿,与我合作。”

  “你猜的没错,我的的确确是握住了他的把柄。这个把柄,告诉你也无妨。”

  “咱们这有一位章平侯,虽然有着老侯爷的血脉,可骨子里另一半流的,却是百年之前,张儒礼这些张家余孽的血液。”

  “朝廷对张家余孽如何赶尽杀绝,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章平侯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日日胆战心惊,想尽各种办法要摆脱那帮子,张家忠臣的后人。”

  “他借着你的手,的确成功铲除了这帮人。可惜,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早已知道他身世的秘密。”

  “这么好的把柄,我为何不用?”

  关离听了这么多,心中很是疑惑。事情到这一步,章平侯那老狐狸有什么理由没有出现?

  他该不会,也已经被汾王处决?

  可她来不及细想,陈琰已经准备好,其中打开笼子是放那些海鸥。

  这些海鸥,一定像许容县里那些猫一样,用特别的手法饲养,长了一身毒肉。当它们被放出去,就会像后世的禽流感一般,迅速传播病毒,肆虐整个南海。

  而南海人深信,这些海鸥是海神的使者。神的使者带来的灾难,那就是天灾,是神的旨意。

  神为何要降下灾祸,惩罚他们?当然是因为昏君当道。

  汾王啊汾王,当真是心机深不可测,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关离紧张看向梁融,事情到这一步,他们还能如何?

  论人数,他们没有对方多。论功夫,就算他们几个能够以一当十,等他们将敌人全部打倒,那些鸟也早已被放飞。

  此时若有弓箭手便好,至少还能万箭齐发,将这些海鸥全部射死。可惜,什么都没有。

  黑青跟纱姑娘十分不甘心,一个想要冲出去杀了汾王,一个想要冲出去阻止陈琰。

  可他们才可以发力,却感觉到自己手脚酸软。几个人不可置信看向汾王,汾王微微一笑,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

  “进来的时候,可是都去庙里拜访过那位桑青子道长?”他眼中的得意,一目了然“我知道你们做事小心,一定防止我下毒。就是小侄儿你,假装中毒引我上钩,我也顺着你的心思,让你以为我已经上当。”

  “可是你们千防万防,一定不会去防,庙里的大香炉里烧着的香。”

  “你竟然在香里下毒?”黑青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来,岂不是以所有的人,都会腿脚酸软?

  “这原本,不过就是普通助眠药,一般人闻了,晚上回去睡一觉,还能一觉到天亮。可你们这些习武之人,一旦发功,就只能腿脚酸软,任人摆布。”

  所以这才是汾王,肆无忌惮,让真的桑青子在庙里,分发仙水的原因。人那么多,就是为了吸引他们过去,这样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仙水上。谁能想到,香炉里的香,才是毒。

  真是防不胜防!

  说话间,陈琰已经命人将笼子打开。随着笼门的打开,几人眼睁睁看着一只又一只的海鸥,迅速从笼子里飞出。

  它们扑腾的很愉快,久在牢笼里终于得自由。只有关离他们这些人才明白,别再让这些鸟儿获得自由,南海的百姓,将万劫不复。

  “你们这些畜生,一定会遭报应的。苍天有眼,你们今日做下的恶,他日必将千倍万倍的报应在你们身上。”关离忍不住失声痛喊,恨不得用最难听的话,诅咒这些恶毒的人。

  可是他们,却满不在乎。

  汾王冷笑“若真有报应,这天下,又怎会有今日的我。”

  从前他也相信天道轮回,相信人心自有公道。可信任的每一个人,都背叛了他。

  在那个黑暗不见五指的小屋子里,他终于明白,就算他身为皇子,若失去权力,比狗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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