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醒
既然他想故技重施,再发动一次瘟疫,那他们就将计就计,让汾王相信,万宗安的手里,有一本毒经。
汾王多疑的心思,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他们。所以才有了后来,万宗安出卖何先生的举动。
何先生的死,也是万宗安,让汾王相信自己的一步棋。梁融相信,万先生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这一招,应该是何先生自发决定的。
何先生应该在站出来,平息许容第一次暴动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看似胆小懦弱,引着他们去怀疑别人,其实只是演戏给汾王看。
何先生就是要借着梁融的手,把自己暴露在汾王眼前。汾王知道何先生的来历,跟他手中握着的一切,自然会用来对付章平侯。
与此同时,何先生也一定会成为考验万宗安的一步棋。
若是他为了报仇,连自己的师兄弟都不放过,那么汾王也没有什么可怀疑了。
汾王按照他们的布局,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无可回头。何先生也好,万先生也罢,他们用自己的命阻止了的汾王的阴谋。
至于庞义空,梁融神情复杂,长长叹一口气,握紧关离的手。“阿离,你要怎样,才愿意醒过来。”
梁融内心焦急,却也感到束手无策。这是心病,关离自己若不愿意醒过来,那么谁都无能为力。
说到底,庞义空是因他而死。他再铁石心肠,有没有办法忽略这个事实。他想要对付的人,最终却救了他的命,哪怕是间接的,这份情,他也得受。
可阿离伤心过度,若是不愿意醒来,这个救命之恩,又有什么意义?
观宇敲敲门,小心翼翼探进脑袋“殿下,王将军到了。”
这段日子大部分事情都是蒋腾出面处理,唯有王铮的到来,他才敢来传话。
果然,原本神情淡漠的梁融,终于有些反应。王铮被他留在大哥身边,一面帮助大哥,一面应对漳平侯的查探。
自从大哥去西北,他们之间的联系几乎就断了。此刻南海局势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大哥。
之所以事情了结之后,都没有回到王都,就是在等大哥的消息。一但大哥,那边有什么不测,那么南海,将成为他复仇的根据地。
关于南海的消息,他说一半藏一半,王都里能知道的,仅仅是他们已经杀了汾王,而至于汾王的残余势力,正在大力清查,还需要很长时间,暂时无法离开南海。
如此合理的借口,便是皇帝也没有理由催动他回去。满朝文武心思多样的人不少,但此时此刻,承王已经是大权在握,他若说不,没人敢强迫。
“大哥有消息了?”这是梁融眼下,除了关离之外,最关心的第二件事。
“是,殿下见了他就能知道。”观宇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用余光看一眼床上的关离。
只是她依旧紧闭双眼,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也不知这姑奶奶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一想到那日的情景,观宇当时心都快跳出来。
那把剑当时距离她的脖子,不过差一点点。殿下的动作若是慢了一下,只怕关离当时就断气了。
哎,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造的什么孽?原本大家都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有人丢了性命。
梁融微微点头,回头看一眼关离,亲手为她盖好被子。“乖乖的,等我回来。”
明明人都没醒,梁融就像是跟亲爱的妻子告别,笑意温柔体贴。
关离当然不会回应他,梁融起身,命令观宇“让人仔细照看,不要有任何闪失。”
观宇一听,立刻就明白。王爷的意思是,人一旦醒过来,立刻要通知他,有任何不对劲的,一定要护住关离姑娘。千万别让她有任何伤到自己的行为,也切莫让别人钻了空子伤到她。
“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安排。”观宇目送梁融离开,立刻招来服侍的婢女。让她们在屋里守候,一旦发现姑娘醒过来,千万小心伺候。
与此同时,这处精致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侍卫。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作乱。
观宇站在门口,回身看了一眼,内室方向,心里再次摇头叹息。
只盼望阿离姑娘能够想明白,早日醒过来,不然这么睡下去,真是要出事。
屋子里,关离依旧安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窗户被风吹动,微微的海风,吹动纱帐。精心挑选来伺候的婢女,一个去关窗,一个忍不住好奇,打量床上的女子。
“绿腰姐,你说这姑娘长得也不是多么漂亮,怎么就入了王爷的法眼,紧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其实她更想说,这姑娘长得还不如她好看,模样不过清秀而已。
关好窗户的绿腰走过来,淡淡扫一眼床榻上的女子,不冷不热道“嬷嬷教的话你忘了,不该问的,别的不该说的别说。”
绿腰跟眼前这个,有些稚嫩的丫头绿晗,都是嬷嬷精心调教过的。原以为是被选进来,贴身伺候承王殿下。绿晗还曾经雀跃高兴,以为能够攀上枝头。
谁知进了这里,却是来伺候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昏睡不醒的病人。
绿腰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们是下人,伺候谁不是伺候?
但绿晗不以为然,满心满眼,只想着怎么靠近承王。以为凭借自己的姿色,若是入了承王的法眼,那可就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所以,见了这个女子真面目,绿晗就存了比较的心思。绿晗越看越觉得不甘心,这女人长成这样,怎么就能比她幸运,让承王殿下寸步不离,日夜守在她身边。
她们虽然是来伺候这女子,可到这里几日有余,每一项贴身伺候的活,全是承王亲自动手。
她们只在边上,端茶递水,绿晗不说勾搭成王,甚至连承王的衣袖碰不到。
绿腰把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劝说,也不鼓励。由着绿晗,痴心妄想,自以为是。
这世上有些人,明知道是错,却听不得旁人的建议,满心只相信自己。等她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跌了跟头,才会真的明白过来。
只是但愿那时候,她还有醒悟的机会。
绿晗全然不知绿腰心中的想法,双眼紧紧盯着床上相貌普通清秀的女子,越看越觉得,这女人不可能是承王殿下的心上人。
若是这种颜色,王爷都看得上,那么她这样的,岂不是有更大把握?
想到这里,绿晗心中忍不住得意,唇角扬起的笑,怎么都止不住。不用想绿腰都知道,她在幻想什么。
绿腰心中冷笑一声,嘲笑她这样的蠢货。面容却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澜。
大厅里王铮见到梁融,面上难掩激动,当即便单膝跪地行礼,“殿下下可还安好?”
梁融扶住他,让他起身不必多礼了。“你我不是外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说说,大哥如何了?”
王铮收敛激动的情绪,回禀道“王爷放心,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天下得知您已经处理好南海的事情,转危为安,十分开心。殿下让我嘱托您,不用担心他,西北的事情,他自有决断。”
梁融微微颔首,大哥既然这么说,那就定然是有把握的。“王都里情形如何?”
那些人把大哥叫出王都,不就是想要趁机,消弱大哥的势力。大哥跟他都不在,最高兴的只怕是父皇。
提起王都,王铮这才道“殿下当日送信请求太医院支援,太子殿下就已经察觉,汾王会从中动手脚。好在太子命我等,分兵分两路,太医带着人跟药材从另一边走,我打掩护,引开敌人。”
“果然抓住一些刺客,殿下可知,这背后的人还有谁?”
当日太医院的人已离开王都,就被人设伏。其实太子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真正的太医。走的是另外一条道,太医院的人领着人跟药材,在汾王第二次下毒之时,就已经暗中抵达。
为了不打草惊蛇,蒋腾就把这些人藏在暗处,一面研究毒药,一面留做备用,准备应对汾王的另一次下毒危机。
这是后来的事情,超出他们预料,太医院除了研究那些毒药,再无用武之地。
“除了汾王,还有谁?”在梁融看来,不外乎后宫里那几个有生育皇子的女人。
即使大哥已经被立为太子,可只要他一天没有登上帝位,他们就不会死心。
“还有章平侯。”王铮审讯到这个结果,也是十分意外,这是否说明章平侯跟汾王已经联手?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惊,快马加鞭想要赶来。紧赶慢赶还是迟到,好在殿下没有出事,不然他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你确定?”汾王的当天,王铮就带着人到达利州。梁融将事情交给蒋腾全权处理,蒋腾第一个就派人赶往利州城。
手里的证据已经齐全,既然章平侯跟汾王脱不了干系,那么自然要拿他开刀。
可当他们到达章平侯府,却发现章平侯早已带着妻儿消失不见。而府中的下人却全然不知,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府里做事。
直到蒋腾带着人来抄家,他们才惊讶的发现,自家主子已经失踪不见。
这个答案不仅是下人震惊,连蒋腾的留下的眼线,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没有放松,日夜盯梢。怎么都没想明白,章平侯一家人是如何消失不见,又是从什么时候消失。
蒋腾带着人,把章平侯府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任何密道,密室倒是有,可惜已经没有任何要紧的东西留下。
跟着章平侯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最信任的管家。可管家一家人是如何消失的,他们从没注意。
由此,蒋腾判断,章平侯只怕是早已知道汾王的阴谋计划。大约也猜到,汾王不会留手下留情,所以早就做好逃离计划。
黑青的人后来打探到,有一艘欧阳家的大船,大概七八天前夜里出海,再也没回来。
那是欧阳家最大最豪华的船,足足够几百人居住航海。可以储存大量的食物淡水,在海上航行一年,都可以不下船。
不用说,那一定是章平侯一家子。
“属下再三审问,确确实实有章平侯的人参与其中。”这个答案王铮觉得十分意外,章平侯虽然说对朝廷并非忠心耿耿,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他也没有想要投靠汾王的意思。
按道理,他应该坐山观虎斗,看着汾王跟承王两败俱伤,为何会忽然插手,帮汾王对付承王?
这听上去有些不合常理,梁融再三思考,当时的章平侯,似乎因为受伤几乎足不出户。
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早就知道汾王的意图,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准备退路,但为何又会插手太医一事?
如果事情成功,那岂不是帮着汾王达到目的,这对章平侯根本是百害而无一利,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横插一杠子。
“殿下,您说这会不会是汾王故意设下的圈套,就盼着我们去对付章平侯?”王铮不是没有怀疑,但这些证据,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挖出来。
由不得他不怀疑。
既然暂时想不通,梁融便不再继续想。反正此时章平侯已逃之夭夭,他们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杂,暂时没有办法顾及章平侯。
“罢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我让你查的布衣社,情况如何?”庞义空虽然因他而死,但是布衣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一定要弄明白。
未知的危险,才会打得人措手不及。而梁融,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说起布衣社,王铮十分羞愧,他羞愧摇摇头“殿下恕罪属下无能,这个布衣社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江湖也好,朝廷也罢,从没有人提到过这个组织。它就像完全不存在,若不是殿下让他查,他都怀疑,会不会是殿下空想出来的一个东西。
布衣社听起来还以为是卖布的,他把商界的商会,各路存在的诗会,甚至是闺阁小姐夫人们组织的茶会,都查了一遍。
布衣这两个字倒是有人用,可通通不是殿下要找的那一个。
王铮把手里可用的每一个渠道都用了,奈何一无所获。这个不一舍,既不是江湖帮派邪教,也不是山寨土匪海盗,更不是商会茶庄。
王铮也想不明白,该用哪个词来形容这个布衣社。
听到这个答案,梁融觉得欣慰,却又觉得茫然。没有人知道,就代表布衣社可能并不大,成员不多,这意味着危险可能就没那么大。
但转念一想,纵然是万宗安这样的大儒,都是布衣社的人,那就更说明,这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存在。
这些人没有到处宣扬布衣社,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目的。但在梁融看来,越是见不得光,才越是让人害怕。
这个藏在暗处的布衣社,也许人数多到他难以想象,他们一个又一个藏在暗处,不为人知。
就像是蛰伏在深夜里的狼,一个不留意就可能要了你的性命。
然而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蒲先生。但是....梁融情绪复杂,自己也弄不清该如何是好。
“怕了,你只让人留意,一旦有消息即刻通知本王就行。”至于是什么样的消息,事无巨细,哪怕一针一线,一丝一毫,他都需要知道。
王铮颔首,接受命令。
两人微微沉默一下,王铮才再次开口“我听说,关离她....是个姑娘?”
这也是他到达利州之后才意外得到的消息,刨除震惊,他自然高兴关离还活着。
但是,从观宇口中听到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王铮心里十分担忧。
他曾经十分期盼殿下能够早日成婚,得到一个贴心人,好好照顾殿下。奈何殿下一直不冷不热,对这件事情兴致缺缺。
谁知来一趟南海,不仅有了心上人,还是曾经的故人。原本这是一件好事,关离若能嫁给殿下,他倒是乐见其成。
可从发生的事情来看,殿下对关离实在是太上心。情深则不寿,关离因为师父的死昏迷不醒,加上之前种种,难保她醒来不会怨怪殿下。
梁融微微抬眼,看向王铮,“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不用旁敲侧击。”
王铮被看穿心思,立刻惶恐请罪“殿下恕罪,属下只是觉得,关离姑娘如果醒来,难保跟殿下心生离意。她若是怨怪殿下,殿下该如何是好?”
“属下知道,殿下跟关离已经私定终生,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殿下的身份贵不可言。怎么能....”王正小心翼翼抬头,咬牙说出最后的担忧“殿下下怎么能娶一个,十分危险的女人在身边。”
砰的一声,梁融用力放下手里的茶盏,冷冷注视王铮。看得王铮冷汗冒头,腿肚子有些抽筋。
好一会儿,梁融才开口“你与她也算是生死与共一场,为何总是对她诸多怀疑?”
“你就算再担心我,也该相信,关离绝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乱迁怒他人的女子。”
“可是殿下...”
“没有可是,阿离会是本王未来的妻子,是承王妃,你要像效忠本王一样效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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