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承负
“贫道，错了......”
道观中，张道然放下手中的道经，嘴里喃喃说道。
“没想到道门正一道派，还有四不吃。”
不吃牛肉，不吃乌鱼，不吃狗肉与鸿雁，这是传承自祖师张道然的禁忌。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辛勤劳动一辈子，是勤劳的代表，不可吃。乌鱼幼崽，以身为食，喂养产卵期虚弱的母鱼，最具孝心，不能吃。狗是忠诚的代表，不能吃。失偶孤雁，终身独居，处境凄凉，矢志不渝，不再婚配，精神可嘉，所以不能吃。
“贫道犯了忌讳，前短时间还吃了一条大乌鳢......”
终究来到这个世界做道士时间太短，道门禁忌张道然了解还有些欠缺，没想到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自己就已经犯了忌讳。
“这件事情要是被正一道派的同道知道了，贫道非被讨伐不可......”
正一道派清规戒律不是太多，除了这四不吃，张道然又在网上查了一番，其他的没有太严格，放下心来。
“道长......”
李大牛从外面进入了道观：“俺娘让俺问你，竣工了，要不要放鞭炮......”
站起身来，张道然向外走去。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浴室终于完工。
“道长...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现在还能修整。”
刚刚到了浴室这边，传胜三人问道。
围着浴室转了一圈，张道然满意的点了点头。浴室全是黑灰墙面，里面有些昏暗，也不是很漂亮，却也有了遮挡，不至于洗澡被窥视。
“不错......”
张道然笑道：“辛苦三位居士了。”
传胜几人放下了心说道：“道长，结算了工钱我们就离开。”
数出一千零八十块钱，递给传胜：“以后有麻烦的地方，三位居士还望不要嫌弃水路太远推脱。”
“道长以后有什么工程，只需一个电话，我们随叫随到。”
三天辛苦，三个人也很满意。不再停留，三个人向张道然辞行：“没什么事情，就不打扰道长了。”
在三清观住了三天，工程竣工，三人归心似箭，匆匆离开。
“还欠缺一扇门......”
看了眼浴室，张道然心中暗道：“一些小零件也用不到，这一扇门需要安装，只是不知道多少钱。”
囊中羞涩，张道然暂时放弃了安装门的想法：“找一块木板挡住就是......”
“这次洗澡不用露天了......”李大牛有些兴奋，进入了浴室左看看右瞧瞧：“道长，少了一扇门。”
“道观有一扇木板，待会拿过来，暂时用着。”
浴室建好了，没有门确实与没有浴室一样，在里面洗澡，张道然也感觉没有多少安全感。
“俺这就去......”
李大牛兴匆匆的离开，张道然也没有阻止。
张寡妇看着李大牛，心中有些悲哀，看了一眼胡兰，胡兰摇了摇头。
“道长......”张寡妇噗通一声跪在张道然面前：“俺知道您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大壮的丈人爷就是您拽回来的一条命。大牛性命无忧，只是脑袋小时候受了创伤，您大慈大悲，帮帮我们，让大牛恢复吧！”
几天前李大牛进入道观，张寡妇本以为李大牛会得到张道然的救治。这几天时间过去，李大牛还是以前那样憨憨傻傻，没有多少改变。只是性格，开朗了不少。
性格开朗不是张寡妇最主要的目标。李大牛已经三十岁，憨憨傻傻找不到媳妇儿。要是脑袋好了，兴许还有成家立业的可能，自己最起码百岁归天，也不会有牵挂。
张寡妇这一跪，张道然没有躲开，也预料到了这一点。胡兰却是吓了一跳：“他婶子，你这可是...唉......”
千交代，万交代，不能让道长知道，是他们老两口泄露道长治病救人的事。现在倒好，张寡妇转眼间，就把她出卖。
张道然脸色平淡，看不出此时的心情，只是站在原地沉默。
张寡妇胡兰惴惴不安，毕竟有求于人，希望的寄托所在。要是被拒绝......大牛就没有机会变成正常人。
“不是贫道不救......”张道然轻声道：“居士请起，道门自行修炼，无量度人。该救人的时候，贫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该救之人，哪怕在贫道面前故去，贫道也不会出手......”
胡兰脸色微变，张寡妇则整颗心都凉透。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李大牛就是张道然口中说的不该救之人。
“道长......”张寡妇绝望了：“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吧。大牛浑浑噩噩三十多年，现在有我活着，他还能衣食无忧。要是我死了，大牛就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恐怕活下去都很难。道长，你们不是都以慈悲为怀吗？”
那是佛门！
张道然没有争辩，说道：“道门没有因果，没有过去未来之说，道门却有承负一说。大牛现在浑浑噩噩，性格良善，与世无争。要是清醒了，性格大变，再加上没有文化，成了一个坏人，贫道就要承接他所有的罪过！”
这是张道然没有出手，医治李大牛最主要的原因。李大牛恢复了神智，成为一个行善积德的好人，张道然也算是行善积德。李大牛要是为非作歹，所有的罪孽必然都是张道然这个施救者承担。
“还有，李大牛恢复，为非作歹祸及后人，贫道的罪孽就更大，难以补救。”
承负之说，本意就是，前人行善，今人得福。今人行恶，后人遭殃。一代代累积起来的罪孽，张道然作为施救者，等于强行改变了多人的命运，还都是不好的而命运。
这罪孽，可就大了。
“道长，求求您救救大牛......”
张寡妇刚刚站起身，又跪了下去：“求求您了！”
“娘！”李大牛搬着木板刚出道观，就看到了这一幕，双眼一红冲了过来：“道长，俺尊敬您是因为您有本事，您要是欺负俺娘，俺就算是拼了命也不愿意！”
“大牛！”张寡妇连忙拉住李大牛，脸色如同死灰。李大牛这么一冲撞道长，恐怕仅有的一丝机会，也就这么溜走。
“呵呵......”张道然忽然一笑：“你们离开吧，大牛的事情，贫道答应你们就是。”
至善至孝，大牛性格固定了三十年，希望自己能给世界送来一个良善的人。不然，自己也有办法，让李大牛重新变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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