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 发现
益州的生活固然无忧无虑，但也有结束的时候。
犒赏过三军后，崔景行下令班师回朝，三个月后，大军顺利回到长安城外。
令卢清楚没想到的是，国公府上下竟随御驾到皇城外亲自迎接。
原以为崔正和跟崔闻识父子两人能出现就不错了，如今看来崔景行的确为国公府挣下了无尽的荣耀。
她是女眷，不便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在御前，于是带着一众伺候的人，抱着儿女从队伍后方悄无声息绕回城中。
身着铠甲的将军步伐沉稳来到皇帝面前，正要下拜，对方已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
“崔爱卿为我大成驱逐外寇，乃是国之重臣，无需行此大礼。”
崔景行微微一笑，后退半步，仍然规规矩矩行了跪拜之礼。
如此，旁人还有何不明白？皇帝自己心中也清楚，自古君是君，臣是臣，其界限不能混淆。
一番怅惘之后，面上仍旧欢喜地将功臣迎进了皇宫，接风洗尘宴早已备好。
卢清楚回府安置了儿女，略梳洗过后就去了金缕阁。原以为周楚念怎么着也该回来了，没成想竟是还未归来。
带着些失落乘马车离开金缕阁，许久未曾见到长安的繁华，她撩开车帘往外打量着。
瞧见有卖猪肉的，让吉祥去买了副猪肝回来，准备回去后煮了给冰雪加餐。
放下帘子的前一瞬，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分明方才还在金缕阁，这么点时间怎么就到了集市上，且换了身跟自己风格完全不搭的衣裳。
怕自己看错了，她立刻再掀开帘子往外看，那道身影已经行至街角处，看样子似乎是往金缕阁的方向而去。
卢清楚直觉有问题，让马车停下，自己下了车：“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自行回府便可。”
吉祥如意怕她独自离去不安全，非要跟着：“夫人，您就让咱们跟着吧，若是有什么事，奴婢们也好……”
眼看着那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卢清楚着急了，语气也严厉起来：“让你们回去就回去，再多言就掌嘴！”
少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两人都愣住了。
趁这点时间，她扭头就走。
一路跟随那人，果然到了金缕阁。门口没人守着，就算有人把守也不会阻拦她。
卢清楚内心的疑虑越来越深，进了阁中，前方的身影径直往周洛的书房而去。
原来真是周洛啊，不过他是练了分身术么？几乎眨眼的功夫就换了衣服去了趟集市。
她上前几步想问问对方，行至门口却听见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道声音与周洛极像，但更洪亮也更粗犷一些。
“主子进宫去了，皇帝设了接风洗尘宴，怕是得后半夜才能出来。”这是那道略粗犷的声音说的。
接下来是周洛的声音：“正好，趁着这点空闲时间，你我兄弟二人可以好好叙叙旧。”
兄弟？主子？皇宫？！
卢清楚脑子里仿佛有根弦儿在慢慢接上，且逐渐牢固。
周家兄弟二人出来时与她正面对上，双方都愣在原地。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她觉得自己好似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但又没彻底变空白。
许久后，她艰难开口，望着周易问道：“你……是崔景行的手下？”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无人回答。但他们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卢清楚蹙眉：“那我问的从未见过你？”
他手底下的人，她几乎都见过，为何唯独没见过这个跟周洛长得一模一样的？
所有将领今日都跟随将军入宫享受宫宴以及受赏，若此人是崔景行的下属，为何没一道入宫？
除非此人故意避开，为的就是不让她瞧见。
以往那些令她感到疑惑的事，忽然就明了了。
周楚念这个名字、无时无刻都在她眼前晃悠的琼花、崔景行走，“周楚念”也走、一回来，两人都回来……
一切的一切，她不信是巧合，否则眼前的双生兄弟该如何解释？
卢清楚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金缕阁的，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搅得她都快炸了。
目送夫人离开，周氏兄弟二人松了口气。周洛抬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沉声道：“真不知你这算是立了一功还是犯了一过？”
周易苦着脸长叹：“既然是主子的意思，应当算是立功吧？”
回到府中，下人们正忙碌着将行囊都一一放回原来的地方，崔景行的书房里只有两名书童在整理书籍。
她挥退两人，关上房门在一堆箱笼中翻找着。
也不知自己到底要找什么，心底被人欺骗的愤怒正在一点点蓄积，就等着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验证所想的事实，然后理直气壮的爆发出来。
箱笼里没找到什么，卢清楚挫败地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往书案后面走去。
坐在椅子上，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找，顺手就拉开了书案正中的抽屉，一只巴掌大的雕花木盒子出现在眼前。
打开之前，她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崔景行那样谨慎的人，怎会将暴露身份的东西如此的随意的扔在书案抽屉里？
然而，一切皆有可能。
那枚琼花印章，与她身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对此都用不着！
卢清楚咬牙切齿，一个女子，握拳狠狠砸在书案上，声音大得惊人，怒气可想而知。
————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就与崔景行离了席，到御花园的八角亭里单独对饮。
战场上的事说得差不多了，崔将军搁在桌上的手，指尖点了两下桌面，似乎略显焦虑。
这细微的动作没逃过李睿的眼睛，放下酒杯问：“怎的才分开几个时辰就忙着想回去见面了？”
“呵呵，什么都逃不过圣上的眼睛。不过今日微臣却是有些忐忑的。”
“哦？何言忐忑？”
崔景行看他一眼，从袖中摸出了兵符直接扔过去道：“这东西还是还给皇上罢。”
李睿没计较他的无礼，而是皱了眉头不悦道：“你以为朕是那种卸磨杀驴之人！”
“您当然不是，更何况微臣也不是驴。”
“你！”简直被他的话气得哭笑不得：“那你到底是何意？”
崔景行蹙了蹙眉，似乎很苦恼：“皇上，到您帮微臣的时候了。”
李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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