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章 任性
名声一打响，许多达官显贵都慕名上国公府请神医姑娘为家中身患重病的亲人诊治。
据说她治疗疑难杂症的法子很特别，专用五毒那套以毒攻毒，且效果十分好。
而这姑娘，也是卢清楚父亲的救命恩人！
苏氏在卢严回京后的第三日便带上贵重的礼品前往国公府找到桐茗，当面道了谢。
她记得母亲回府后脸色很难看，拍着桌子怒斥那神医姑娘就是个缺心眼儿，丝毫不懂礼数。
说什么救卢严并非她本意，只是为了能来长安，跟谁谁谁的交换条件而已。
卢清楚倒是觉得，无论什么理由，只要救了她爹，就是有恩。当时还想着，神医姑娘果然非同一般，连性子也与普通女子不同。
桐茗被崔景行从怀里扯出来，不高兴地噘嘴道：“我可没说要嫁人！要嫁也只嫁给你。”
崔景行头疼，以往只当她是妹子时还没觉着有什么，如今知道她心思不纯，也就尽量不给她希望，且注意保持距离。
“休要胡说，你已过了及笄，怎能说不嫁人的话。过段时日，我会请祖母和母亲为你在京中定一门好亲事，届时……”
“你住口！”
桐茗倒竖着眉毛，气哼哼瞪着他：“我说过只嫁你，谁敢将我嫁给旁人，我便毒死他！”
“不可任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崔景行深吸一口气，半晌沉着脸道：“此事暂且放一边，今日是你非要跟来的，之后再不可与人发生争执，有事就找我。”
“哼……知道了。”
卢清楚嘴唇紧抿，寻思着两人应该要走了。
谁知又听那桐茗说：“咦？这里有荷塘，我瞧瞧荷叶长出来了没，摘几张回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荷叶饭！”
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下莫名慌乱起来，“哗啦”一声将白皙光滑的双腿从水里抬出来。
要穿鞋已来不及，一男一女已出现在她面前。
“嗯？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偷听我们说话？！”
卢清楚抬眼看她一眼，果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比那李家大姑娘更胜几分。
言行举止里透着几分娇憨，美目中可以看出其本性里的天真。
崔景行视线在她光裸的双足上停留片刻，眉头皱出一道折痕。再看她的神色，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无。
仿佛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卢清楚注意到他黑沉的脸色，心下冷笑。
果真是撞见了人家的“好事”，被厌恶了。
“姑娘这话说的，在长安人说来就叫倒打一耙。分明是你们扰了我的清净，这会儿反倒怪我偷听你们说话。”
说话间不慌不忙地穿上鞋，视线无所畏惧地与崔长公子对上，看到对方眼中浓重的冷意，她的唇角紧抿。
桐茗歪了歪脑袋，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然后扭头问崔景行道：“她说的可对？”
“呵，卢二姑娘生性最是凉薄，也从不会多管他人闲事，她说不是偷听，就必然不是偷听。”
话中的讽刺卢清楚如何会听不懂，只是不欲与他争执，也沉了脸色道：“二人慢聊，我先走一步。”
眼也不斜地从二人身边走过，她没回头，他也没回头，无形中似乎在较量着什么。
桐茗没察觉两人间的异常，看着卢清楚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好半晌才想起来：“她就是卢二姑娘，那个卢严的女儿？！”
崔景行垂眼看她：“你知道她？”
“当然知道，府中丫头都跟我说了，说她之前是你弟妹，只是跟你弟弟夫妻不睦，自请和离了。”
自顾自地说着，也没看见他越发阴沉的脸色，继续道：“她的性子我喜欢。既然合不来就分开。你弟弟也太坏了，太不懂珍惜。如此好的女子，若是我，定要好好疼爱的。”
“你弟弟长得好看，她也长得好看，要是有了孩儿定然也十分讨人喜欢……”
“住口！”
崔景行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将喋喋不休的小姑娘吓得愣住，随即眸子里蓄满了水雾。
他一反常态地没对她和颜悦色，甚至表情吓人！
桐茗不知那句话说错了，又不敢问。他这样的表情时，从来无人敢违逆，便是她师父在时也不会冒险触怒他。
忽然想起他在益州时也不喜旁人提到他弟弟，大概是真的太讨厌对方，所以连提也不能提。
自以为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桐茗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可怜兮兮道：“别生气了，往后再不提他了。”
崔景行甩袖拂开她的手，冷然道：“回我母亲身边去，若是再生事，往后便再也不要出门！”
“……”
她委屈地咬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这模样跟当年的某个混账女子实在太像了，那时他对着这副表情，整颗心都软成了棉花。可换成了别人，他只觉烦躁。
还有方才，她在作甚？！
光天化日之下脱了鞋袜在濯足！
幸亏来的是他，若是被旁的男子瞧了去，她该如何是好？！
而先一步离开的卢清楚不知自己是怎的了。
面上若无其事，丝毫不在乎的模样，胸口却堵着一口气，越积越难受，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不远处便是人群，她该回到那里了。
矗立在原地深吸两口气再长长的吐出来，再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已恢复常态。
此时宋夫人正亲热地拉着苏氏说笑，抛开她心里打的主意不说，苏氏还真是挺喜欢这位的。
看见卢清楚过来，宋夫人眼前一亮，不由得夸赞道：“卢二姑娘今日这身打扮真好看，清新脱俗，叫人瞧了连眼睛都觉得着轻松。”
苏氏但笑不语。
卢清楚也谦逊，微一屈膝行了一礼轻声道：“夫人这般赞美，清楚真是不敢受，在夫人面前，小女可算不上清新脱俗。”
这变相拍人马屁呢。
宋夫人果然眉开眼笑，松了苏氏的手转而拉上她的，表情满意道：“你这孩子真会说话。上回听闻你病了，如今可已大好？”
她不动声色抽回手，微微一笑说：“多谢夫人关心，清楚已大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宋夫人连连点头，越过她的肩头瞧见被自己强行拉出来的长子，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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