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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谁是谁的谁(三)


  萧然对着关雪发来的那串号码,发了很久的呆,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打过去。他果然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就要订婚了,现在的她对于夏辰轩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叹了口气,萧然可以想象,如果她打电话过去直接跟他说出来,只会被莫名其妙的他当成神经病给拉黑而已。

  之前一心想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却没有勇气打过去,萧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来来回回地抚摸着那串数字,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高中同学聚会定在过完年以后,这几天路上的车很多,也很拥堵,聚会正式开始好一会儿了萧然还是没有赶到。就在关雪怀疑萧然是不是不会来了的时候,顶着一头利落短发的萧然,一脸歉意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关雪站在包厢门口,还未看清楚人,就先听到萧然充满歉疚的声音:“对不起,我迟到了。”

  时隔多年未见,如今的萧然竟然让关雪莫名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一头利落的短发,一张干净光滑的清秀面庞,一双略微带着歉意的清亮眼眸,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太久的缘故,略显苍白的脸色竟然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若非她身上自带着几分清冷的气质,让人不太敢轻易接近,方俊那时又整日陪在她身边,只怕班级里一半以上的男生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萧然见关雪呆呆的站她面前,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见她终于回过神来,不禁笑了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是萧然。”

  关雪闻言,也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就是惊讶你这么多年怎么一直没变,除了头发短了点,简直就跟当年一模一样。”

  萧然跟其他同学一一打了招呼,落座以后才回道:“班长也是,一点都没变。”

  关雪笑道:“你别安慰我了,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准确的,这么多年,我除了性别和胃口没变,其他的全都跟当年不一样了。”

  关雪自黑的话音刚落,就传出了一阵哄笑声,周围的人又开始拉着关雪,说笑着闹了起来。

  萧然也跟着轻轻笑了笑,刚一抬头,就看见坐在对面的尚南,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面带微笑地对着她举了举面前的酒杯。萧然看着对面衣着气质都明显成熟不少的尚南,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那个不久前,还在茶馆里闭着眼睛低声哼唱的少年。

  端起酒杯,萧然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就着一点一点溢出心头的苦涩,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旁边隔得不远的一个男生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来,萧然同学,我也敬你一杯。”

  萧然见状,重新倒了一杯酒,也跟着站了起来:“谢谢。”

  两人喝完,重新入座以后,那个男生才笑着对萧然道:“你可能不知道,你当年可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啊。”

  萧然闻言,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话才好。旁边的几人包括关雪在内,听到这话,都在一旁跟着起哄。萧然一脸尴尬,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那个男生继续道:“是真的,只是我当年胆子太小,没敢让你知道。”

  这时,旁边一个女生略带嘲讽的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人家的男朋友可是隔壁学校的方俊,长得又帅又有钱,你以为萧然会喜欢你啊?!”

  萧然看了这个说话的女生很久才想起来,这人就是她高一时候的那个同桌——赵岚,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想到她这性格倒真是一点都没变。

  那个男生听到赵岚的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萧然,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已经结过婚了。只是感觉隔了这么久难得今天能见到面,等到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你就当是了我的一个遗憾吧。我其实就是想知道,如果那时候我真的鼓起勇气跟你表白了,你会怎么回答我而已。”

  尚南见萧然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于是笑着替她解围道:“就算你知道答案了,又能怎么样?祭奠一下自己的青春吗?青春,不就是因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遗憾,才会显得格外的美好而珍贵吗?!”

  男生也笑了:“我们每个人对青春的定义都不一样,对你而言遗憾才是完美,对我而言,确切知道答案不留遗憾,才最完美。”

  尚南刚想再说些什么,萧然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眼神极为认真看着那个男生,道:“谢谢你曾在你最美好的那段青春岁月里,喜欢过我,真的。”

  男生闻言,怔了片刻,才半开玩笑的举起酒杯道:“这下我回去能睡个踏实觉了,谢谢。”

  萧然也端起面前的酒杯,示意了一下,便一饮而尽。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酒的萧然,几杯酒下去,已经有些微醺了,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古人诚不欺人矣。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最苦的便是这‘求不得,放不下’,所有的人都逃不过,躲不掉。若她在求而不得的时候,也能够如旁人那般坦然放下,该有多好。可惜,她既非这种性格,又偏偏要把所有的过程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仅半点不曾遗忘,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发的清晰起来。

  一群人吃完饭以后,又打算约着一起去酒吧,时间有些晚了,萧然怕萧妈妈担心,便打算跟同学们告辞先走了。外面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萧然有些发晕的头脑,被夹着雨水的冷风一吹,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正打算跟关雪说明情况时,手臂被站在她身边的尚南扯了一下。萧然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尚南没出声,只是朝着不远处扬了扬下巴。萧然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就瞧见不远处撑着伞,独自站在路边的方俊。

  方俊自然不会无聊到一个人撑着伞在路边傻站,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言而喻。萧然转身一拉身边的尚南,跟着另外一位同学一起,钻进了关雪早就叫来的出租车里。

  尚南坐在出租车里,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并未出声。这群喝了不少酒只顾着叙旧的老同学,并没有谁在意路边站着的那个人是谁。

  方俊撑着伞静静地看着那一排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的慢慢开远,直到助理开着车停在了他的身边,他才回过神,朝着萧然离开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方俊看着手臂上隐隐露出的绷带,眉目低沉:萧然啊萧然,如果我现在倒在血泊里,你当真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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