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恶鬼袭营
一路狂奔出去十几二十公里，墨翎终于找到了目标，但在他正要冲进这处聚集点时，系统通知突然响了起来：
“警告：当前行为严重背离‘林中刀鬼’传说，发现认知偏移和信息扰动，星球意志的投射凝聚出现滞缓。继续行动可能引发认知崩溃，造成引导失效，请慎重考虑。”
一路行来，墨翎确实是只袭杀了刚好在路径上的几匹半人马，余下的目标，包括和那几匹半人马一同行动的草原矮人，他也是顺手就杀，不顺手就放过了，更不要说那些远远看得到但不顺路的敌人了。如此一来，就不说离开森林这么远的事，光是对敌态度上也确实是和传说中的“刀鬼”大相径庭了——当一个鬼怪不再无差别无保留的杀人，而是表现出某种理智，某种目的性，那它的可怖程度就会迅速下降了。
不过墨翎只是听完了公告，就继续杀向前去。
慎重考虑？开什么玩笑？
路上几次零星的冲突完全没能发泄掉怒火，墨翎此时甚至比出发前更加的无明业火缠身，但这具身体是没有相应的生理反应的，心跳加速、血脉贲张、肌肉战栗、气血上涌等等，统统没有。墨翎只是瞪着双眼，暴怒，而冷静。
换做以前，行动通讯的耳机里早就骂翻天了，没有任何人会允许他由着情绪操控身体肆意妄为，包括他自己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但现在，这个世界唯一能联系上他和他交流的只有江小鱼，江小鱼会阻止他？
目标？后果？责任？计划？去他妈的吧！玩个游戏还瞻前顾后的干嘛不找个班上？老子现在只想杀个痛快，或者死个痛快也行。
墨翎这样想着，径直冲向这个连木墙都没有的营地，在营地前几名警戒的矮人充满警告意味的呼喝声中，无视了三支明显不是奔着人来的箭矢，拔剑挥出一个大回环的同时脚下不停，扯出一个明亮的螺旋线，同时泼洒出五片鲜红。
营地中登时炸开了锅。
人们常用冷水进了热油锅来形容这种场面，但墨翎可不觉得自己是会被沸油瞬间蒸发的水滴，他要做一块冰凉的石头，现在就看是剧烈的温度变化先把他崩碎，还是他先砸碎这口热锅了。
迅速穿过外围警戒线后径直冲着营地中间最高大的帐篷奔去，沿途挑了营中的火坑四散乱丢出去，没一会儿便搅得浓烟四起，一片混乱。
但毕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敌人很快拉起了阵线围了过来。
而他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包围中。
迎着仓促而稀稀拉拉的箭雨，斩碎阵线的同时把战斗再次从阵地战拉入近身战的泥塘。在半人马指挥官下达不分敌我的命令之前，绞杀近百草原矮人，当另一半阵线的箭雨覆盖过来时，这个数字迅速翻了一翻。
借敌人自己的手杀死的敌人是不是能获得经验值墨翎并不能确定，也没时间验证，所以丢下挡箭的尸体后，墨翎迎着冲击而来的半人马队伍继续杀了上去。
一次交锋，墨翎右侧腰间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小伤，半人马队列留下了六具尸体和两个重伤员。
半人马可以肆意践踏草原矮人，对于同族战友还是会下意识的避免伤害，而这种“尺度”，在墨翎眼里就是破绽，是战机。
一脚踏住这匹倒地的半人马的肩胛，手中长剑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刺穿他的脖颈，喷涌而出的鲜血从暗红色转化成荧白色，脚下也很快失去支撑重新踏在地面上。
墨翎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将另一名失去了一条后腿的半人马搀到队伍后方，心中默默计算着经验收入。
179。
现在直接杀穿出去，就算加上场面冲击的精神波动加成，也很难凑够四百单位，何况四百还不一定够，所以还是得接着闹。
没关系，只要接下来双腿不受重伤，时间绝对来得及。
半人马在首领的呼喝声中重新拉起队列，草原矮人已经退到一旁，维持着聊胜于无的包围圈，营地中的火光却愈发明亮起来，好像完全没有人去扑救似的，油毡的帐篷滚起浓浓的黑烟，遮天蔽日。
一把枪，手枪亦或步枪，不论握在怎样的一个人手中，射出的子弹都是同样致命的。
但剑不同。
墨翎将长剑执于面前，双手交握，看着光洁的剑身上照出自己的面容。
虽然滴血不沾不全是你自己的功劳，但你确实是把好剑。墨翎这样想着，迎着敌人的又一次冲锋，咧开笑容。
182。
186。
189。
195。
205。
嗯？等一下！
墨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难不成这东西还有连杀奖励的？可惜“经验值”系统没有账单记录，他只能看到一个225的总数。
诶？哦，那个被破开胸膛的咽气了。一下交了20点经验值，看来死者情绪很不稳定啊。
敌人开始畏缩了。
起初，高得离谱的拟真度和墨山、江小鱼两个高度智能化的服务形象，真的让墨翎很难抱着玩游戏的态度面对这个世界；后来几天，随着刷论坛，扩展图鉴，获取成就称号等等，墨翎开始感受到一些游戏中特有的乐趣；今天目睹自己喜欢上的宝贝被敌人“得不到就毁掉”，进而暴怒失控奔袭屠杀，墨翎其实是又一次深陷其中的——他没法把那只美丽的生灵看作是一组数据，一个“中立生物”，那只水亮的眼睛看着他，告诉他她不想做只有精神没有肉体的幽灵，她愿意用一切赌他能，于是他此时深入敌营，于浓烟烈火中索命。
而现在，当注意力落到经验值上，落到“可视化数据上”，墨翎心里那一点点对于屠杀的负罪感突然烟消云散了。那些满眼警惕中深藏着畏惧的半人马，那些早就把仓皇铺了满脸的草原矮人，都不过是“野怪”罢了。
许是逐渐蔓延的大火引起的温差气压变化，草原上突然刮起了阵风，一整黑烟被席卷着扑了墨翎满身满脸。
这具身体不需要呼吸，自然也不会被呛到。所以当同样被黑烟突袭了的半人马们止住咳嗽时，看到的是一个乌黑的身影，瞪着赤红的双眼，拖着雪亮的剑光，露出一个大大的、洁白的笑。
……
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战士，往往意识不到1+1＜2乃至1+1+1＜1是怎么一回事，而墨翎经历过太多各式各样的训练了。同样的，他们也意识不到，一个训练有素的疯子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尤其是这些训练传承自一个历经数千年真实战场考验筛选甚至已经演化出若干流派的体系中时。
他们甚至没想过会被一个人拖住这么久，以至于等他们意识到应该先分人手去灭火时，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了。
一面是火焰与浓烟，一面是狞笑的恶鬼。
墨翎看到有扑打火苗的草原矮人突然崩溃大喊着冲入火中，在越过火线后扑到在地，翻滚哀嚎，然后停下动作，化作荧火散去。
居然也加经验，还加的不少。
不过这个发现对现在的墨翎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卸下心理负担放手施为之后，墨翎充分展示了什么是杀人技，他也已经获得了远超计划所需的经验值。
看了看剩下十几名人人带伤踉踉跄跄的半人马，墨翎慢慢收起架势，站直了身体，将长剑缓缓收回剑鞘，然后迈步向前踏去。
敌人僵硬的避让开，看着他慢慢越过人群，走入火海，又穿行而去，若无其事。
入侵者就这样离开了，聚集点内死伤殆尽，剩下的人也不过是暂时还活着，营中的大火早已不可阻挡。
几名半人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上了自己的喉咙
……
“好了好了看不见了，快跑快跑！”江小鱼缀在墨翎身后，一跳一跳地回头眺望着，确认脱离了敌人的视野后立刻催促起来。
“啊卧槽好疼！”墨翎闻言立刻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惨叫着，好在没人听得懂，只一副恶鬼哭号的画面。
“你这脑子咋长的？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江小鱼隐去身形，声音犹自在墨翎耳边响起，“给衣物强化防火降温属性，就你这身破布头子，花了两百多经验值啊！太奢侈了！”
墨翎忍着烧灼的剧痛疾行着，要不是这身体免疫窒息，自己决计是不敢这么玩的。听到江小鱼半是夸赞半是抱怨的话语，他得意的一挑眉：“你就说帅不帅吧？”
“……帅！”
“帅就完事了！”
“切，男人。”
“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要你管！”
……
回程的路很顺利，墨翎一路和江小鱼吵吵闹闹地分散着对疼痛的注意力，心情愉悦。
经验池余额充足，时间也非常充足，只要黑马的身体没被捡走，墨翎就将要获得自己的第一匹，也是非常优秀的一匹坐骑了。
当然，肆意杀戮而不用有任何负罪感也是墨翎此时开心舒畅的原因之一，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变态，但是墨翎很简单的就接受了自己的这点。毕竟常年在生死线上打拼的人，又有哪个不是心理疏导室的常客了。
回到森林中，找到黑马，它的意志还非常稳定的封存在其中。墨翎依照江小鱼的引导为它注入“游离的星球意志”，光芒慢慢没过了整个马身，将它包裹起来，然后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
那光芒渐近于不可直视，墨翎不由的眯起眼睛，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别过头去的时候，那光芒炸开了。
炽亮的光流在林间飞舞着，但并没有飞散开，而是旋风般围着二人兜了两圈后迅速聚集了起来，重新汇聚出一匹骏马的身形。
墨翎定定的注视着那个逐渐隐去光芒的身影，满脸热切。
“系统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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